「自我的矛盾和分裂,如癌細胞般不停的增長、侵蝕、沾黏、破壞。直到自身成就巨大的病理切片集合,或自己塑成圖騰化的癌細胞,隨時將突破肉身取代自己。膏肓聚成無數的手指從體表的孔隙竄出;眼、耳、口、鼻和排夷的尿道口、肛門,其中一對肓指將頭蓋由內而外掰開,自己的另一張臉孔在此刻孵凝隨即溢出。其後一張又一張的自畫像速度不均的結果、蔓生,由口橫枝的半根手臂,手掌半張猶如花托,另張臉由掌心浮現、開花、分裂、吐出琳瑯滿目的肢體、器官。複製、病裂的自體完整、破裂亦不一,自身佈滿形似自身的外來種;自身雜交自身的變態種,再也無法尊嚴的站立。是不斷擴張侵略自我的梅里斯環,也像抗拒自我吞噬或逃脫苟活的軟體蟲族。異變是如此的誇張化,但實存感卻瑟縮在培養皿的渺小上。」
「於是每對眼瞳都在淚流,每段軀骸皆在掙扎,每隻聆耳皆在滲血,每張口唇都在呻吟;由於口中異生了多餘的肉塊,共鳴和言語也變得含糊、詭異。但每個自我和個體皆想對話、抑或傾訴,每句話語爬滿唾液、組織液,血液,像咒頌繞纏著飛幡。」
「一切的開端猶如一滴靛青色的墨水滴入一池清水中,墜入的瞬間仍是唯一的珍瑱。色素禁不起囚錮,色墨漸被擊潰、渙散,如觸手、如群卵、如漫煙,如奮民搶回自己的歸宿。色塊占領清水,色塊侵吞色塊,水池是一部無機的動畫,顏色是透明的邊界,夢境亦是現實的邊界,矛盾正勾勒著妥協。我是這池渾水,狡猾騎牆的任其擴散,無法指認出其確切的形狀,我無法割除我。」
「但放諸群體中,我只是個發炎指數不高的病變,偶爾被稱為良性。我生於享樂之中,我獲取知識,我耽溺饕餮,我是生活平凡但占有過資源的懦夫。我嚐試書寫,自我和群體是個起點,卻發現有無數的自我,我理念不甚堅定,只能透過不斷的檢視自己進而進入群體。也許是口述病史、也許是奇觀,也許是臨床的自然史。」
「我試著撈起一皿水裝入缸裡,備妥器材,確認消毒,我們開始吧。」
2012年9月7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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