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了反面。
如同騷撫手臂的內側,矛盾的癥結缺乏運動和挑戰,觸感鬆坦細緻。所有的毛細在指衍過後全都閉眼,小心翼翼翻轉手指以甲度測矛的利齒和盾的厚顎,那些小小的痂卻爬佈指紋的縫隙裡,矛漸扎成根,盾是固步的塊莖,遠看僅是隨手可去的常污。
而我領到了幾本雜誌,他們說賣了可以改善我的生活。我自己也不懂雜誌在寫些什麼?
只知道賣掉一本就可以買一個便當。自己怎麼可能知道這個東西,在公園躺的時候一群學生拿著這本雜誌很熱情地對我說:「叔叔你知道賣這個可以賺錢嗎?」於半推半就下他們幫我報名了徵選,學生給了我五百元買雜誌,我拿了三百元去買煙買酒和買一顆正宗排骨飯,誰知道雜誌賣不賣得出去?我的尊嚴卻很容易喊價。包括徵選時還要被懷疑東懷疑西:「是不是真的街友?」
街友是你們文明人的說法,我們是流浪狗的鄰居和朋友,我們都互稱狗友。
要不是他們問我想買幾本?我一時溜嘴問:「兩百元能買幾本?」我就再去買酒買飯,啊賣什麼雜誌我怎麼賣得動?我想說今天這個局面都是學生造成的,我姑且去學校門口試一試,沒想到那個警衛雞雞歪歪,一直叫我不能離校門口太近,可惜我最不怕的就是人趕我,這個社會都趕不了我了。賣了半天一本都賣不出去外,學校總是不乏熱心的學生,好像在進入社會前就要把渾身的幹勁用完似的,介入我和警衛間的恐怖平衡。
「警衛先生你別碰他喔!」
「我拍了你的識別證喔!我知道你是誰。」
「阿伯我跟你說,你不要再賣這個雜誌了。」
「這個雜誌都是騙人的, 說什麼扎根、關心在地化,作者群全都散佈歐美各處,裡面所有的文章內容都在服務特定族群的閱聽者,就是中產階級。這是中產的生活誌!是實上的議題跑馬燈,阿伯你只是參與其中的一小顆LED燈泡,你不要被剝削然後照亮他們!尤其啊他們還雇用其他志工,無給薪,他們賣出去的收入也不會分給你全數繳回出版社!他們不是社會企業,是清新的見世小屋/奇幻屋/馬戲團,只要看起來乾淨,一切都不是問題,阿伯你不要被騙了!」
我根本聽不懂那個學生在疾呼什麼?但天氣好冷,一直飄著雨,突然人行道的瓷磚離我好近,鬆手的雜誌是飛不走的紙鴿。我不知道什麼是剝削,但我大概知道什麼是壓力,仍在大書特書的同學令我胸悶。
「那邊有個阿伯暈倒!他賣的那個是幫助街友的雜誌!那本雜誌很有名,幫了很多人,那個阿伯怎麼了?我們是不是該聯絡雜誌社......?」
但始終被忽略的自己,卻讓人心安的闔上眼睛。
「反者,道之動。」
唯有墜地的瞬間才能拾起潔者的映鏡,眾人皆聚焦眼前之鏡,不見取鏡陷缺的入口。口裡亦懸鏡,如矛;手中之鏡如盾,盾重播似的映著自己。自己跟著他人之鏡碎跳成的螽斯跌入缺裡,螽斯於洞內振翅成火磷,於穴照的明滅中,矛對映著盾,在窺探中自己的反身逐漸缺氧。
2016年1月19日 星期二
2016年1月12日 星期二
【白話文】單日向性觀察伍拾肆
一.
手執著手
一齊向前投墜
重力加速下的忠誠和宿命
任何顯露脫逃的別頭
和依然牽制佔有的緊扣
矛盾展闔的輻角
跨橫遠觀的視線架搭曇瞬的虹
二.
標本短釘銹落
蝶身並無缺縫
斷尾求存的釘帽
竄逃的餘蹤蹣踏成陀
層繞的舞線圈圍成牆
以不再受拘的決心
蛹困自己不受羽化
三.
劃過一縷線
手執著手
一齊向前投墜
重力加速下的忠誠和宿命
任何顯露脫逃的別頭
和依然牽制佔有的緊扣
矛盾展闔的輻角
跨橫遠觀的視線架搭曇瞬的虹
二.
標本短釘銹落
蝶身並無缺縫
斷尾求存的釘帽
竄逃的餘蹤蹣踏成陀
層繞的舞線圈圍成牆
以不再受拘的決心
蛹困自己不受羽化
三.
劃過一縷線
燭淚便不住流下
埋身勘鑽凝結之外的道隙
剝剃眼前的蠟翳
屈抱著身邃居你的瞳底
此後下起大雪
白駒駝了世界離去
覆不過蠟血蠟痂是滿路滴記的蹄印
「汝於世首見,皆為吾之奪擄,
汝於世首奪,即為見吾。」
四.
鐘的步伐聲是皺折夾餡的砂糖
每步行於針尖
針尖戳碎了結晶
回頭是記憶是融化的河
漂浮的糖霜危險易碎的薄冰
回憶的觸裂和誰的失足
如捲進湖底齒輪的水母
僅是前進的潤滑
五.
所謂新的無產階級大宗在於服務業,大衛哈維當然舉了美國的商業連鎖好棒棒們,可是啊在台灣有著新的變形是「夢想連鎖體」,有別於大量僱用員工的麥當勞阿台灣的7-11,很多個體戶小商家,彼此共創了名為「夢想、職人」的消費機制將賦予勞工/無產的薪資取回。比如說台灣咖啡圈大大小小的杯測證照、各項咖啡技能比賽,「想成為咖啡職人就得取得證照」,坊間證照有各個系統,課程也索資不菲,但味覺資料庫的統整和學習精準風味描述真的對咖啡沖煮有所幫助嗎?或是對咖啡烘焙有所幫助呢?這是兩回事,當初杯測機制是設計給烘豆方的或是沖煮方的呢?參加各個咖啡競賽花費動輒兩三千,當然已投身資本方的投入所謂咖啡大師賽的花費多可上達百萬。或是打著夢想、學習旗號,給予「實習生」位階,賦予低於基本時薪的酬勞,一切邏輯是「學習」建立於「消費」之上,「夢想」則是無可兌現的「價值」。
所謂新的無產階級大宗在於服務業,大衛哈維當然舉了美國的商業連鎖好棒棒們,可是啊在台灣有著新的變形是「夢想連鎖體」,有別於大量僱用員工的麥當勞阿台灣的7-11,很多個體戶小商家,彼此共創了名為「夢想、職人」的消費機制將賦予勞工/無產的薪資取回。比如說台灣咖啡圈大大小小的杯測證照、各項咖啡技能比賽,「想成為咖啡職人就得取得證照」,坊間證照有各個系統,課程也索資不菲,但味覺資料庫的統整和學習精準風味描述真的對咖啡沖煮有所幫助嗎?或是對咖啡烘焙有所幫助呢?這是兩回事,當初杯測機制是設計給烘豆方的或是沖煮方的呢?參加各個咖啡競賽花費動輒兩三千,當然已投身資本方的投入所謂咖啡大師賽的花費多可上達百萬。或是打著夢想、學習旗號,給予「實習生」位階,賦予低於基本時薪的酬勞,一切邏輯是「學習」建立於「消費」之上,「夢想」則是無可兌現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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