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結痂後,疤緊扣著擔心和遮掩,仿佛未曾流過血、冒過膿,表情不只長在臉上,復膚需要張替代的面具、嶄新的身份。那些傷害的肇由和鋒刃、傷發時的疼,是不能開竅的混沌,是埋入爛肉的彘,可以清楚描述傷害本身的錯枝全然剃裁殆盡,無法言說的才存在,不能碰觸的便真實。
「說到底,將獸的五腑分開供奉起來,並期待他從彼岸的淨土帶回更多毀滅。」
如果將傷害抽絲剝繭,像具待剖的屍體,在圓形的劇場展示,盜墓的土已被撥落,觀者將眼睛捧於掌中,耗盡所有的視覺,不需動刀的講者用權力催眠解說,所有目光緊能接受劇場中心的投射,好奇心是巨大的黑箱,傷口開始分東離西,以為分割出來的部分再度加總就是全貌、就是真理。傷口有了肌理、有了器官、有了詮釋、有了零件,注視和觀察在圈圍的階梯上輸入指令,無論鄉愿的誤解或扭曲的重組,傷口將招魂般的復生和給予輸出。傷口是模組的介面,我們在膿水的邊岸求生求死。
「厭煩是一種優越。」
所以傷害本身不再神秘,有了我們投射的表情,裝上了義肢,是俗豔仿生的傀儡,或拼裝的危車,不可觸碰的優越被鄙莽的具現然後重組、操控。即使最終被所操所耽之物\介面反向控制,成了拜物;《Crash》其中一幕James駕著龐冗的林肯車駛入自動洗車的洞幕,晶白的肥皂泡沫和流洗的水柱在車窗外交混曖昧,而Catherine和Vaughn在後座纏綿交媾,Catherine後來在床上展示出一寸一寸瘀傷的肌膚,而James一臉漠然。戲裡的人物不斷藉由車禍、互撞來尋求滿足、刺激,每人身上都帶著缺口,唯有鑲附在車殼的撞磨和引擎的呻吼上,才得以執行欲望的追求,而慾望並非源於避免傷害,而是尋求更多的傷,擁有更多的缺口,便可以和車體做更完美的栓合,成為車本身,成為慾望本身,成為布滿Catherine膚面的傷害本身。
「下一次就可以了.......。」
輸入給予傷口的指令是製造更多的傷口時,介面獲得養份便更新、擴大,而成為傷害本身便不再懼怕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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