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力的真正結構,是這個世界物質的、技術的、物理的組織。治理不再是在政府裡。在比利時持續一年多的「權力真空」無疑是最好的例子:國家可以沒有政府、沒有選出來的代表,沒有國會,沒有政治辯論,沒有選舉輸贏,但它的運作絲毫無損。」
秩序儼然是最好的烏托邦。
沒有廣野,沒有樹。又或者,眾人皆背著樹,深怕著步伐落出蔭外。我們相互禮讓著,隔間安全的容樹距離,舒適如林鳥,停在枝上,翔過落葉,振落的孤羽航在沒有錯枝的靜藍領空。相互讚美著,你的臉龐是蔭全蝕的月,你背著樹如背著愛人屍體的忠貞。相互監視著,我們都在顫抖,也許是荷背的疲勞,也許是不見日的冷畏。
日常滿是恐懼和注視,包括鏡中的自己。等等又要出門上班,要順路採買哪些食材?不知道夥伴吃飽了沒?煮了杯咖啡,咖啡粉落在沖煮把手裡,填壓的結果和自己的觀察似乎有些傾斜。他們叫這是服務業吧?執行大量替代的勞務,煮咖啡、送咖啡、做甜點、出甜點、收盤子,洗盤子。清了清灑出的殘粉,刷過的蔭疏更加縝黑,抬頭卻不見頂上的葉緣。現今外頭的吧台越是寬廣吧?還有人惦記傳統的勞動取代嗎?由傳統經濟看來,藉最少的成本獲取最大的利潤,於是將舊有「食物製備」的時間轉嫁至「職人訓練」,將靜態的食物供給改變成吧台表演,如同魔術一般,群眾期待的是視覺的「幻覺和詐欺」,並非口慾的滿足,口慾基本的滿足在滿街的茶店或便利商店,星羅密布著消費的日常秩序。
而在自己創造的空間,做著徒勞的日務,仔細看鏡中自己是一隻蛾,鏡外的自己也蛻成蛾,蛾停在鏡前的姿態常是腹尾抵貼鏡面,鏡兩端的蛾像是彼此交媾、迎合,舞翅時翅上的茶漬是格播的賽璐璐,在注視下翻覆,卻只滴涶於鏡中。當生產鏈分化至極致時,看似牢不可破的供給,可能因一小零組件而停擺,整條裙帶並未美好預期的斷裂、瓦解,而是找了十樣、百樣的取代零組件置入,重新運轉。零件的動作越單純,咬合的空間越小,越擁有自己的焦距表演,專注地踢著同一側的舞,恆定的拉著同頻的音,你演著當紅的咖啡師,我演著不合時宜的飲料業者。
然後將自己身後的樹砍了,蛾在鏡前又嘗試著擺翅。翅是砍倒的樹,是槓桿;鏡是蛾身,是支點。鏡裡外的自己在砍倒的頹幹上來回困走,翅只有高低擺幅,試著來回奔跑數趟,大小、長短的喘息聲成了翅上的斑,鏡還沾著汗染的掌型,蛾未飛,鏡仍舉著裏外兩端。鏡的裏外永遠那麼對稱,那麼有序,使勁從樹的枝端奔向根端,本能閉上眼睛撞向立鏡,而我到鏡的湖裏,湖面站了自己望向自己。
2016年4月21日 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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