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這個路口就是高速鐵路的車站,車站營運中心在挑高的樓層,選了座人行道邊的石柵半坐著,你的左腳在三面皆是紅燈時早已踏出,通往車站大廳的電扶梯恆定的抽著水,預先使人習慣作為物件被運輸著。在遠處側著頭看時像緩落的黑瀑,人是流經的礁石,那時天和地倒著擺放。黑水的源頭在站前的廣場,廣場的陳設像是管理大廈的中庭,如同牙醫診所的容貌越來越像自家的客廳,你的右腳又多踏了一步。
朝你丟一顆彈珠,丟了第二顆彈珠,一次丟了三顆彈珠,將整袋彈珠放棄似的擲出,你的身後尾隨四灑的彈珠。像整街人合奏什麼似的,先後將手指淺淺深進口中,微顫的手指敲著齒鍵發出悶脆的聲音,聲音難分遠近,確認了自己的剛擲了珠子,將自己的手指舉至鼻尖唇跟著微張時,一顆彈珠滾至了腳邊。該撿起這顆珠子嗎?你走離了多遠了呢?珠子無法標記你離去的路徑,但我撿回一顆顆珠子就是個靠近的網絡了吧?或者,相異撿拾途徑的自己都是種實驗對照,哪一個自己才會落在等距之外?踩著等重的腳步,進行等速的離去。腳步仍未踏桃,齦下的犬齒蒂落了一顆下來,撿起了齒,珠子仍躺在地上。
滾過的彈珠定睛成了貓眼,視線的四佈萌生矮叢,兩雙成對的貓腳躡探踮搜著眼,踩仆了柔軟的草,草偃的方向吹成了風。黏附的葉乘順著漩飄轉,渦畫了氣流,貓腳襪穿了流,穿跺在珠和珠圈圍與劃定的錯徑,腳行經過一顆一顆的珠,珠閉起了一隻一隻的眼,貓腳越是著急,氣流轉得越躁密;滿地瞳的明滅,和腳交叉著腳的行進,氣流追趕氣流的疏密,彼此配合成默契和韻律。貓腳朝著我的角落轉向,我閉上眼睛,蹼越過我的瞼,貓腳走上了空中,我睜開了眼,風的墨線暫留眼前。
「所以將彈珠拋灑而出的起點是視覺,落散的終點是聽覺,靜躺或移滾的品嘗是味覺。」
「當一個感官成形時,就會有相對應的感官來延續或承接,但如視覺緊接著視覺出現,
相同的感官連續的進行是種貪婪,視覺沒有畫面的切換,沒有暗箱的緩衝和詮釋,連續的刺激易帶來疲累,盯著落定而安靜的彈珠而不朵頤品嚐?潔癖也需要塵污來宣洩和滿足。」
「看見你時,總是口乾得想多喝一杯水。」
「飲用、咀嚼總是來得喧嘩,所以品嚐相較靜謐許多。珠的苞綻啟了眼,珠的托深入了地底,品嚐從地底菁瞳穿出成了蕾;張闔的眼負責捕獵,味蕾安靜的吸吮著獵物,腳踏在大大沈沈的巨舌上,滋味從腳底潺緩的流過。」
「所以承接也是種對稱?」
「將珠子擲出前,上臂會振提,肱三頭肌會先拉長繃緊,肱二頭會堆疊緊縮,前臂旋轉延伸的運動會將上臂肌肉累積的動能給釋放。身體運動的過程通常有個機制是,儲備能量然後釋放,要將能量在瞬間備妥然後輸出,需要肌群的承接和啟動,承接是品嚐的時刻,進食在生物本能的或社會面的,都會讓人迴避不忍直視,前者忙著撕裂嘴邊的肉,後者充滿繁文縟節。投擲的刺激常被拍攝和討論,但投擲前的振提和暫停,生理上的承接就淪為理所當然的藍領。」
「對稱有時是在槓桿一端給了負重的砝碼,槓桿的另一端有了相應的運動生成,是幾何上的對稱,並非狀態上或結果的平衡,力矩相等但運動方向相反時,應生了螺旋、迴圈。」
撿拾的過程,剛拾起的彈珠又從掌中掉了幾顆,無心踢踩中的珠子因為碰撞另顆珠子改變了滾動的方向。上去追了那顆珠子,撿拾時指腹貼觸了地,地的眼皮被掀開了一半,一旁彈珠也睜開了眼和其互望,對於這麼多雙眼睛著實感到困擾。指再次撫了撫地上的眼,輕輕的將瞼按壓塞成肚臍,點了打火機將珠子燒融,各色的纖維聚流匯入肚臍,肚臍窪淺,纖維輕易地淹蓋過肚臍,我們也一如往昔的無法進入彼此,然後被日常淹沒。纖維往逆流的黑水流去,那恆定的日耗水需龐嘈的供輸浪費著。
2016年12月5日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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